【方药中医案】尿毒症


 

任×,男,54岁,干部。

 

【辨治经过】

 

1980年1月8日入院。患慢性肾炎14年,腰痛浮肿,头晕胸闷,迁延不愈,病情逐年加重。1979年12月,患者在出差途中患感冒,发烧39℃,服用解热药物后热退,但一周来出现头晕、心慌、恶心、呕吐,四天来不能进食,遂住医院治疗。

 

【入院时检查】血压200/110毫米汞柱。尿常规:蛋白++,红、白血球0~1,颗粒管型0~2。尿素氮130毫克%,二氧化碳结合力49. 4容积%。酚红试验:二小时排泄率为6%。心电图提示:左室劳损。

 

入院后考虑病情急重,根据急则治标、缓则治本的原则,先予温中化湿、降逆止呕,投吴茱萸汤加味。三剂后未见明显效果,于1月12日方老查房

 

患者卧床,呈急性病容,痛苦表情,神倦无力,面色微红。脉浮、中取均弦而有力,沉取弦大有力,舌淡尖红中心裂,苔黄粘腻而干。自述已无恶寒发热,但头晕、耳鸣、心慌、心烦、胸闷气短,有时胸痛、腰部酸痛,毫无食欲、进食则吐、恶心、甚至思药则吐,口干苦欲冷饮,大便溏而不爽,时有便意,日行三次,尿多色黄,睡眠不实。

 

辨证:气阴两虚挟湿挟热,而以阴虚为主。

 

治则:滋养肝肾为主,辅以健脾养心,佐以清热利湿。

 

处方:用参芪麦味地黄汤加味:东北人参(单煎兑入)、天麦冬各15克,五味子、苍白术、木瓜各l0克,黄芪、生地、茯苓各30克,丹皮、泽泻、淡竹茹各12克,黄连6克,多次小量分服。

 

一周后再诊时,患者精神明显好转,药后未再呕吐,头晕恶心消失,二便转调,食欲好转,能食6两左右。但仍口干心烦,睡眠欠佳。其脉仍弦,舌稍红苔白根部黄干。仍宗前法,人参减为10克,加当归、白芍各12克、夜交藤30克以养血安神。药后,患者病情继续好转。

 

1月21复查尿素氮降至85.5毫克%,二氧化碳结合力转正常。

 

2月6,复查尿素氮已降至28毫克%,二氧化碳结合力正常,尿常规:蛋白++,管型未见。患者尿毒症纠正,2月7日出院

 

【体会】

 

根据辨证论治七步分析:

 

患者为五十余岁老年患者,男子五八“肾气衰”,应考虑肾虚问题。患者病程已长达十余年,“穷必及肾”,就重症之病,均应考虑定位于肾。

 

患者从发病至今,始终表现为腰部酸痛、尿频等,腰为肾之府,因此,无论从原发部位和当前表现来看,均应定位在肾。

 

此外,尚有头晕、耳鸣等肝肾两经症候。肾肝本同源,生理、病理上均有密切关系,亦应定位于肝。

 

患者目前有明显的食欲减退,恶心呕吐不能进食,大便溏而不爽等严重的脾胃症状,以及心慌心烦、胸闷心痛等心的症状,还应定位于心。

 

第一步可以定位在肝、肾、心、脾。

 

第二步定性。患者面色微赤,口渴欲冷饮,恶心呕吐,舌尖红而中心裂,苔黄腻而干,脉三部均弦而有力,为一派阴虚挟热挟湿之象。从既往治疗来看,予滋肾平肝清热之剂,可使病情顿挫而保持稳定,亦支持阴虚诊断。但目前患者还有气短乏力、舌淡、便溏等气虚表现。

 

第三步定性定位合参,其病在肝肾心脾,证属阴虚、气虚、湿热。

 

第四步必先五胜。患者目前虽系全身受累,但从病史分析,原发在肾,心脾为继发;从脉象分析,三部均弦,而以沉取为甚。从《难经》阴阳轻重脉法分析,为肝肾波及脾胃和心肺。其脉弦而有力,非气虚脉象。考虑患者近期因外感高热而伤气,气生于阴,是在阴虚的基础上继发气虚。阴虚生内热,气虚可生湿。因此,阴虚、气虚、湿热三者关系,应以阴虚为主为本,气虚、湿热系在阴虚基础上继发。根据以上分折,患者应诊为病在肝肾,波及心脾,证属气阴两虚挟湿挟热,而以阴虚为主。

 

第五步各司其属。

 

第六步治病求本,应以滋养肝肾为主,辅以健脾养心,佐以清热利湿为法。

 

第七步发于机先。

 

|医家简介|

方药中,(1921-1995),原名方衡,中医内科专家。四川省重庆市人。1940年从师于著名中医陈逊斋先生,1944年在重庆开业行医。1951年参加西南卫生部中医科工作。1952年以中医学西医身份就读于北京医学院医疗系。1957年毕业后到中医研究院工作。

 

历任中国中医研究院西苑医院主治医师、副教授、副院长、研究员,卫生部药典委员会委员,中华全国中医学会第一届理事、第二届常务理事,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一、二届学科评议组成员。

 

对中医辨证论治提出“定位、定性、必先五胜、治病求本、治未病”的五步法。对中医理论体系的基本内涵及其产生的物质基础,提出了独特的见解。著有《黄帝内经素问运气七篇讲解》、《医学三字经浅说》、《辨证论治研究七讲》等。

 

来源:天涯论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