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德孚(39):同样是发烧,表里差很多


潘德孚(1935–2016),民间知名老中医,执业中医师,中国人体科学研究专业委员会特聘高级顾问,“天下无癌论”的最早提出者。

本文摘自《没有治不好的病,只有没本领的医生》,主编:高浩宇该书是潘老所有的文章集锦,经授权连载。

 

同样是发烧,表里差很多

潘德孚生命医学(20160801日)

 

(一)重点不在攻邪,而在扶正

 

临床时常见喜酸的是缺酸,喜咸的缺盐,这些都是生命发出来的信号。发热有不怕风而喜欢风吹,并且出汗的,这说明病位不在表而在里,叫做“里热”。

 

喜风、出汗,是生命希望马上退热。因为风吹来会带走热量,汗出来在体表被风一吹,更能迅速带走热量;这就是它传达给我们的悄悄话。而“里热”则说明生命与疾病的战斗在里面,就不能再用解表的办法了。

 

中医对付“里热”的治疗,禁止使用解表的药方,就好比战场在城里,部队当然不应该派到城外去。因此,中医采用清里热的方法,或者使用攻下的方法 —— 清里热的意思是指使用寒凉的药物和汤方,迅速减缓里面过分亢奋的机能;攻下的方法则是把热毒藉由大便排出去。但必须要注意的是:攻下必须有大便秘结的症状,否则不宜用。

 

即以脑膜炎为例。脑膜炎的主要症状是发热、头痛、项强直,通常都是注射地阿净(SD)、青霉素,但是仍然有风险。因为,这个毛病易生变症,作为医生,要保持高度警觉的看护着,时刻注意。

 

一九六五年,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得脑膜炎,我在第一天也是这样治疗,但第二天仍头痛如裂,我只好给服APC片(专用于解热镇痛的复方阿斯匹林),只见他汗出而热不退,脉象洪大。两小时后,头痛如旧,汗出口渴引饮(老想喝水)。我觉得这个时候正符合“白虎汤”“身大热、口大渴、汗大出、脉洪大”的四大症,这是一个机会,就马上给处“人参白虎汤”:石膏四两、知母五钱、北沙参五钱、粳米一匙,嘱立即煎服。晨九时服药后,见不断出汗,热渐降,至傍晚热退,头痛亦愈。

 

有人认为,如果这是真正的脑膜炎,就不会退得这么快,因为炎症的消退必须有个过程,不可能从上午到傍晚就退清。这种看法,错误在于把疾病当作孤立的东西来看。我在上面已经说过,人发高热,虽然自己也不舒服,但此时的微生物,也已经奄奄待毙了。人体得到药物的支持,内部实现了平衡,抗病的力量突然加强,病毒就能够很快被清除。如果我们只看到病毒的作用,忽略了生命本身的努力,就要犯错误了。

 

当时我因为刚出茅庐,心中也有疑问,为什么中医中药退热这么快,入侵微生物的死亡总得有个过程吧。现在才知道:细菌在人体里造成了疾病,如果它们能按正常的速度繁殖,那不出多少时间,它就会要了人的命。问题是,人与细菌相比,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,有着多种强大的与这些微生物周旋的能力和方法,使它们无法顺当地生存与繁殖。这个时候人体会出现症状,按中医的术语叫做“证” —— “证”就是疾病与机体共同作用的表现;中医就根据“证”,进行辨证论治。“证”表现出人体的某种偏颇,中医就用药物调节平衡,增强机体抗病能力。

 

过去我对“邪盛正强”这四个字不理解,经由这次治疗,才深刻领会:原来机体抵抗疾病,开始的时候都是处于守势的,即处于被动状态的。但是,机体可以根据病毒或细菌侵害能力,进行相适应的抵抗;如果对方侵害能力十分强大,机体防御能力也就相应增强。

 

两军对垒,势均力敌,脑膜炎细菌有多少作用力,生命就会相应的产生多少反作用力,这就叫做“邪盛正强”。当此之时,中医就采用帮助生命的办法,以“甘寒清热”的方略,减轻热势过旺对自身的损害,同时补足生命能量。反作用力得到帮助而增强,一下子就压倒了作用力,人于是就很快恢复健康。

 

(二)从生理的观点看病理

 

里热的产生,除生命与病原体对抗的原因之外,另一种原因是发热导致水分过度消耗,大便燥结不通,肠吸收机能亢进,毒素被吸收进血液。《伤寒论》立“承气汤”攻下,使热毒从大便排出,体液不因高热散逸而得以保留,这叫做“急下存阴” —— 利用清热通下的药物,使热毒从大便排出,下后立即见效,退热很快。

 

一九六一年,我在方鼎如先生(温州十大名老中医之一)诊所临床学习,学到第四个月的时候,哥哥从临海来了一份电报,说嫂子患了脑膜炎,要我立即去临海。我想,我刚做学徒还没有几个月,绝不会叫我去为她治病的,大概是临海缺药,要我带一些去。于是,我骑着自行车先找到我的好朋友,要来红霉素、地霉素(Oxytetracycline,即土霉素)、四环素(Tetracycline,盐酸四环素)等药品;那时候这些药品都算是贵重药物了。

 

嫂子住院已经三天了,那时的西医还不大通行挂点滴,每天都注射大量的青霉素、地阿净(SD)和维生素C等药物,体温仍然在39℃以上,看看仍没有好转的迹象。地阿净对脑膜的渗透好,有消炎效果;青霉素只是一种配合,可以防止并发症。但三天过去了,效果并不明显,仍持续高热,头痛如裂、口很渴,一天要喝三个热水瓶的开水。我问有否大便,答一天好几次,下的都像稀水。主治的医师认为治疗用药正确,疾病的痊愈需要一个过程,应该待它自然痊愈。

 

实际上,这种讲法并没有考虑高热太久造成脑神经损害,会产生后遗症,导致终身残疾的结果。一如R.M.尼斯教授(曾任美国密歇根大学医学精神病学教授和教育及学术事务副主任)说过的:“防御机制的具体表现,不一定都是适应性的,即使发热是有益的,甚至是重要的,我们并不认为完全不应该用药物退热。片面的一味采取鼓励发热的态度,是不大合理的,更不应该听任发热上升。”(《我们为什么生病》,R•M•尼斯、克•C•威廉斯着,易凡、禹宽平译,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)

 

于中医来说,这样的高热、头痛、口渴,根本在于“大便下稀水”,也就是中医所说的“热结旁流”。

 

大便燥结不下,毒素被血液吸收,生命就做出升高体温的反应,热势自然退不下来。显而易见,只要用药物下掉大便,就能退热。但这个问题没有引起主治医生的注意;对西医来说,大便已经通了,还有什么可怕的?亦可见,欠缺机体通盘的认识,始终都是许多西医临床的通病。

 

从人体生理学的观点来看,高热是机体排除毒素的反应,促进新陈代谢;从物理学的观点来看,高热要散发水分,这是自然现象。但以人体自愈机制来思考,水分的散发,带走热量,机体藉此固然可以降低体温以自保;但水分散发太多,血液中水分减少,就会出现口渴饮多的现象,而机体本身也还需要更多的水分加速排泄毒素。现在我们在高热时采用输液来补充水分,确实是一种比较好的治疗方法,当然也可以看做是临床医学的进步。

 

中医碰到这样的高热,不需要穷追病名,只要抓住根本 —— 水液既排泄不出去,又见着“大便下稀水”的症状,中医把这个叫做“热结旁流”,意即大便已经很坚硬,排不出去,但因口渴,喝了大量的水,一时吸收不了,就走肛门这旁门左道,从硬屎的旁边流了出去(故称“旁流”)。

 

我用了吴鞠通的“增水行舟”法,处“增液承气汤”。我的哥哥不放心,拿着药方找那个主治医师,那医师不相信中药,叫他不要服用。到了晚上,我的嫂子开始谵语(胡言乱语),睁着眼睛乱说,很吓人。我的哥哥这时也没了主意,我叫他去买两粒“牛黄清心丸”给吞下去,没多久,谵语就停了。第二天清早,他再也不顾主治医师的反对,买来中药给嫂子服用,到下午三时,下大便多次,晚上九时就退烧了。

 

如果不服用中药“下便退热”,而让西医治疗,即使能够治好,也许现在还会落个终身残疾。因为这样的高热久久不退,说明病菌毒素对脑膜的损害在持续,久了就会造成脑神经损伤,就有后遗症了。

 

嫂子退烧后又出了一个新花样:日晡潮热。每天晨起低三四分,下午高三四分,一周不退;医院里认为仍有炎症,天天打针。不过觉得危险已经没有了,我只能先打道回家。回来后,与方老师谈起,他叫我用“青蒿鳖甲饮”加“防风通圣散”,我把方开好寄到临海,嫂子服了几帖就痊愈了。

 

四十年过去了,我的嫂子能保住没有残疾的身子,与中医中药很有关系。现在许多学西医的,不相信中医,说中医不科学,理由是没有可重复性,也就是没有办法依实验定性操作,这实在是对“科学”这个概念理解的错误。

 

其实,可重复性只是一种研究方法,用它来决定一门学问是否科学是错误的;何况,医学是生命的科学,生命是个体的,生命的本身就是不可重复的。

 

(三)顺水推舟才是道理

 

甥女住院,产后宫缩,少腹疼痛,医生说这是自然现象,不理她。

 

中医认为产后宫缩,是为排出污血,虽是生理现象,但医生可以利用药物帮助她更快排污,减少疼痛。我给处了“生化汤”,服药后,疼痛消失 —— 这就是中医与西医的不同:西医认为是自然现象,可以不理,却可能埋下致病因子;中医也认为是自然现象,但可以帮助它更快恢复正常,预防后患。

 

产后体虚,发热最难治疗。许多人产后发热不愿意用西药,因为大家普遍知道,用了西药后,产乳受严重影响,连带小孩子也间接喂上了带着西药的乳汁。

 

甥女产后三个月,出现发热不恶风,乳汁多,乳房肿痛,纳食可,这是西医所讲的“乳腺炎”:乳汁不通,壅塞发热,虚中夹实。

 

处方:

黄耆25克,党参20克,当归10克,蒲公英15克,王不留行15克,金银花15克,甘草10克,陈皮10克,白朮15克

 

服药一剂,当天乳通热退。

 

用西医学的观点来看,乳腺炎是乳汁壅结在乳腺里,细菌孳生发炎,导致发热,必须使用消炎药杀死这些细菌,炎症就会消除,热势自然缓解。

 

中医治这样的发热,却不像西医看得那么简单。上面的例子,发热不恶风,说明没有表证,即机体与细菌斗争的战场不在体表,而在里面;这时候就不能使用解表的药物。没有大便秘结,说明病(邪)不在腑,不需要使用通大便的药物,应该使用清热解毒(蒲公英、金银花)的处方。但是,病人正当产后,所谓“胎前如火,产后如冰”,产后体多虚寒,而清热解毒的药物大都苦寒;因此,不能用苦寒药。我采用黄耆、党参、当归、白朮、甘草等温补性药补虚暖胃,加王不留行通乳;乳通了,细菌没有孳生的地方,无法“聚众作乱”,热也就退了。

 

乳腺炎有发热恶风的,就说明邪在体表,只要用解表的药方清热解表,例如“仙方活命饮”加黄酒煎服发汗,也会很快退热。这时候,如果还用我上面治甥女的药方,那就错了,因为上面的药方治里不治表 —— 在这里,我们可以理解西医治病与中医治证的差别,中医辨证诊断只有八个字:“阴阳、表里、寒热、虚实”,辨错了就会发生相反的结果,要求是很严格的。

 

西医治病,把矛头直接指向外来的微生物,用药物消灭它们,这里就有一个后果的问题。这个副作用的大小,西医是不讲究的,例如用化疗治癌,消灭癌细胞;事实上,这些化疗药物对人体生命的伤害比癌细胞更大。《不治而愈》书里记载了一个叫阿兰的化疗专业医学博士,自己生了淋巴癌,坚决不愿意做化疗,后来他改变生活习惯,调控饮食,治好了自己的癌症。

 

我的姐姐是同济医科大学的教授,患乳房肿瘤经切除后,采取做化疗,白血球降到2700,来电话叫我给她一个单方;我说,每天用黄耆30克、当归10克。一个月后,来电话说,白血球已升至5400了。

 

这张药方叫“黄耆当归补血汤”,我其实拿它不仅用于治白血球降低。有一天,碰到一位许久不见的老邻居,对我提起,说他二十年前患了低血压症,时常头晕,那时候他给人打工,吃不起补药,要我给他开最便宜的药方;我就开黄耆、当归两样,就这样治愈了他的低血压症。

 

但是用这方,病人必须脸色苍白,脉象微细,少气乏力,否则无效,这就是中医治证的方法。治证,就是身体表现出应该用某些方药的证明 —— 我当然不是根据“低血压”这个“病名”给他开药方,而是根据他所表现出来的“证”。

 

有一妇女,产后出血过多,发热39.5℃,我也给她开这张“黄耆当归补血汤”五副,热势逐日减轻;药服完,热也退净了。这个方法叫做“甘温除大热”法 —— 血少了也会发热,补好了,热自然退净。

 

有人觉得奇怪,问:“温热的药为什么会退热?”有个西医的例子或许可以帮助了解:白血病患者,当红血球降低后也会发热,输血后热便会退。

 

(四)用西医观念来用中药,也会出乱子

 

一九六三年,一个亲戚上山砍柴,不小心膝盖受了一点外伤,由于没有清洗伤口,过了一两天,体温上升至39.3℃,右手不能抬举,肩胛锁骨深处疼痛,右腿不能伸直,腹股沟深处疼痛。家属立即送他到医院治疗。

 

那时候的医院,都是低收费,医师也是低工资的,做多做少都一样,只是为应付病人挨时间、过日子,工作没有积极性。外科医师从锁骨下抽出脓液,认为两处都有大动脉,无法开刀引流,容易出危险,家属也因生活困难,交不起手术费;医师决定保守治疗,给注射青霉素。当时青霉素稀缺,医师只给了三支20万单位的,嘱注射三天。

 

他的家与我邻近,就由我代注射。我觉得这样的用量太少,将自己仅存的三支80万单位也给了他,每天注射100万单位。三天后,没有一点好转,体温仍是39.3℃。我告诉他母亲,应该改用中药,给他处“四妙汤”三副,每天一副。方用黄耆、金银花、当归各一两,甘草半两;只服了一天,体温下降为38.3℃,第二天,体温再降一度。第三天就完全退清,手脚也可以活动了。三个月后,见他红光满面,身体比过去壮实得多。

 

当时他年仅十八岁,父亲过早亡故,家中缺乏劳力,家庭贫困,平日饱一顿饥一顿,营养不良;因此,一点皮肤感染,细菌就立即沿淋巴管内侵。幸好还年轻,青春活力旺盛,才能阻细菌于两淋巴结处,导致发炎发热;如果淋巴结不能阻挡,就极有可能引发败血症。

 

后来我使用“四妙汤”来治疗痈症,效果也都很好。我所接触的痈症患者,都起于思想包袱过重,或体力劳累疲乏所致 —— 西医则认为痈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所致。

 

某杂志曾有一篇研究“四妙汤”的文章,说经过药理检测,黄耆、当归、金银花、甘草,对金黄色葡萄球菌都有抑制作用。我当时年轻,运用中医辨证论治的能力还不够,看了这篇文章,觉得好接受。有一次,碰到一名常服温补药物的痈症患者,按常理处四妙汤,岂知他服药后全身发出很多脓疱疮,我才知道是方中黄耆过于温热造成的。

 

老服温补药物的人,增气太过,“气有余,便是火”,火气壅盛,也会阻塞经络,导致到处发脓疱疮。我改用玄参滋阴泻火、夏枯草清热解毒,换下黄耆,才治愈。这时候,我才知道,接受西医的观念来使用中药,是很容易出乱子的。

 

我认为,在中医中药的学术文章里,本来就应该使用中医的辨证论治方法来说明自己的治疗效果和心得,绝不应该使用西医的术语和研究方法。这种研究报导,无补于中医的临床辨证,反而会误导年轻的中医师偏于单向的思考,误入歧途。

 

也许,走路跌跤是人所不免,但做为临床医师,治疗好坏面对的是病人的生命,是不能开玩笑、不允许跌跤的。

 

(五)有副作用,就一定是负作用

 

最近,读了《顺势疗法》(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)一书,其中说到:

 

“当体内患有病毒或细菌的感染时,身体便会自动将体温升高,使细菌和病毒无法在高温的人体内繁殖和生长。另外,发热可增强白血球的活动能力和吞噬功能,使它们更有效的与细菌、病毒对抗。又当体内血液有过量的毒素时,例如服用过量的退烧药、抗生素或任何有副作用的药物,身体便会自动将体温升高来刺激排泄、中和毒素等功能,以及新陈代谢,来减轻毒素对身体的伤害,加紧修补被毒素伤害的细胞。所以发热是身体一种重要的自我保护反应,而不是疾病。由于炎症与发热,有提升体内免疫功能和推动体内自卫能力等重要作用,所以绝对不可以压制。再者,由于发热能加速新陈代谢,所以有许多儿童都会在发热后长高。”

 

本书作者陈树祯先生,在一九七二年到加拿大留学,一九八二年取得脊椎神经博士学位。但他得到学位后却没有做西医,就因为他对现代医学的弊病太过了解了。

 

我们把以上所说的关于发热的原因归纳一下:

 

一是为了不让细菌或病毒进行繁殖;

二是为了促使白血球和巨噬细胞的活动能力增强;

三是为了增强新陈代谢能力,使体内毒素加速排除。

 

所以,在发热刚刚开始,就马上强制退热,那就是愚不可及的。因为,一般的常见发热,是人类为生存繁衍而产生的自我维护能力,是生命自组织对付入侵微生物的最佳本能反应。

 

相信自己的生命有自我支配发热机制的能力,这很重要。人是具有高级神经系统的动物 —— 所谓神经系统,实际就是信息系统。这个非常周密的信息系统如果出了故障,还能迅速自我修复;例如用针刺一下体表的某个部位,就能立即感到疼痛,还会出血,这便是因为被刺的地方,有一些细胞受到损伤、破坏;出血了,它便能自动止住。

 

血液里有很多的凝血酶,碰到空气,血液就会凝结。破损的细胞,周围充血,血液带来许多白血球、巨噬细胞等,清除污物,然后就修补了破损的地方。体表被刺,发生疼痛,而疼痛是一种感觉,不是疾病本身,绝大多数的疾病都有疼痛。与发热一样,疼痛也是一种信息,它告诉大脑:“这里有破损了,需要马上修补。”于是大脑就下达命令,派来许多“修理工”,并且生产一些需要的“材料”。

 

疼痛与发热都只是“证” —— “证”的意思就是证明,是出现毛病的证明。比如少腹突然剧痛,医师诊为肾结石。肾结石是病,少腹剧痛是肾结石的“证”,意味输尿管痉挛,它正在做排除异物的工作。发热、口渴、鼻塞、咳嗽、呼吸困难,则是生了肺炎的“证”,肺炎是病 —— 所有的“证”,都是人体抵抗疾病的表现,我们根本不需要过度害怕发热。

 

但发热的病人总是希望很快退热,却不知勉强退热的危险后果,因此,作为医师必须事先把以上所说的道理告诉病人。

 

生病发热马上就想强行退热,极其冒险,但有的医师偏就利用迅速退热来博取病家的赞赏,这种医师绝不能算是好医师。医师的职责是维护病人的身心健康,如果仅为博取病家称赞,就不计后果乱用退热药,就是背离临床医师的医德准则。医患双方需要协同,治疗才会有理想的效果。

 

据美国R.M.尼斯教授的研究,他说:

 

“有一个研究,报告水痘患儿用扑热息痛之后,比用安慰剂的平均要迟一天才能恢复。另一个研究,五十六名志愿者为试验退热剂而吸入感冒病毒,一部分人用阿斯匹林或扑热息痛,另一部分人用安慰剂。结果安慰剂组的抗体水平显然更高些,也较少鼻塞,播散传染性病毒的日程也要短些。不重视和中断这些研究,仍然使用退热药,说明人们有不喜欢、拒绝研究这些不愉快症状的适应性方面的倾向。……华盛顿大学的医学教授丹尼斯斯蒂文森(Dennis Stevens)医师说:『某些情况下对发热病人进行退热治疗,有可能发展为败血症休克。』很可能这就是因为阻止发热,干扰了机体对感染作出反应的正常机理,其结果有可能是严重的,甚至是致命的。”

(《我们为什么生病》)

 

患病恢复健康的第一要义是:发热的病人,应该相信自己的生命完全能够自主调控发热;切切注意,必须极其慎重地使用退热药。

 

只要看SARS病人的痊愈,就可以知道,人类的现代医学虽然还不知道该如何杀死SARS病毒,但为什么许多人都痊愈了?这就是人体生命自身的作用,它远远胜过一切医疗方法。所以,医师的责任在于发扬人体生命自身的自卫本能,而我们最危险的敌人,还是我们自己的无知,以及医药手段的浮滥。

 

来源:摘自《没有治不好的病,只有没本领的医生》,主编:高浩宇。图片来自网络/编辑整理:微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