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xx，女，48岁，工人。
【辨治经过】
初诊（1975年5月17日）
近年来，头痛持续不已，剧痛时引起泛恶，情绪抑郁不乐，急躁易怒，多疑，精神恍惚，耳中时闻语音声，听后更增烦闷，有时悲伤欲哭，睡眠甚差，恶梦引起惊恐，耳鸣头昏，腰酸，白带甚多，神疲乏力，面色无华。舌苔薄腻，脉细数。长期服镇静剂，效果不显。以上诸症，由于思虑忧愁过度，耗伤心气，兼有肝郁气滞，风阳上扰所引起。治拟养心安神，疏肝解郁。
炙甘草三钱，淮小麦一两，大枣五枚，郁金三钱，菖蒲三钱，陈胆星三钱，铁落二两（先煎），夜交藤一两，蝎蜈片六片（分2次吞服）。七剂。
二诊（5月24日）
月经来潮，情绪急躁，头痛较以往经期减轻，其余症状基本如前，耳中语声已少。日前小便频急而痛，尿常规白细胞满视野，曾服呋喃坦丁药片，胃中不舒，现已停服。再从原方加减。
原方去大枣、菖蒲，加黄芩四钱，知母四钱。七剂。
三诊（5月31日）
近日上午头痛已除，下午头痛较减，睡眠已有进步，中午亦能入睡片刻，烦躁已少，耳中仍有语音声，尿频减少。再守原意。
炙甘草三钱，淮小麦一两，大枣五枚，郁金三钱，丹参三钱，知母五钱，铁落二两（先煎），丹参三钱，夜交藤一两，蝎蜈片六片（分二次吞服）。七剂。
四诊（6月7日）
上午头痛未发，下午仅有轻微疼痛，近日月经来潮，亦未见大发作。晚上安睡，午睡可达1小时，耳中人语声续减。舌苔薄腻，脉细不数（82次/分）。再守原意。
炙甘草三钱，淮小麦一两，大枣五枚，郁金三钱，菖蒲三钱，铁落二两（先煎），丹参三钱，夜交藤一两。七剂。
另都梁片（白芷研粉制成药片，每片1分）100片，每日3次，每次5片，吞服。
五诊（6月14日）
睡眠较好，但有梦，有时感乏力，疲劳则觉疼痛，程度较轻，面白少华。脉细，舌质红。再守原法。
前方去菖蒲，加白芍三钱。七剂。
六诊（6月21日）
1周来仅昨日头痛小发，睡安，日夜可睡9小时以上，心烦及梦均减，有时精神欠佳。平时已无耳语，但在安静时偶有出现，情绪开朗。脉细，苔薄腻。再予前法加入补益气血之品。
炙甘草三钱，淮小麦一两，大枣五枚，党参三钱，白术三钱，白芍三钱，丹参三钱，炙远志一钱半。七剂。
【按】
本例以头痛、失眠、忧郁、悲哭、恍惚、多疑、幻听等为主要症状，外院诊断为“精神分裂症”，长期服镇静剂，未获效果，遂由甬来沪治疗。根据辨证分析，属“脏躁”、“郁症”范畴。
患者情志抑郁，思虑过度，以致心气亏耗，脏阴不足。《金匮要略》说：“妇人脏躁，喜悲伤欲苦，象如神灵所作，数欠伸，甘麦大枣汤主之”，即指此症。所谓“象如神灵所作”，非真有“神灵”，说明病人可以出现各种幻觉，如本例出现耳中闻人语声之类。故用小麦以养心气，甘草、大枣甘以缓急；夜交藤、胆星、菖蒲、郁金以安神宣窍解郁，铁落、蝎蜈以平肝熄风止痛。二诊时出现“尿感”症状，故加黄芩、知母以清化湿热。治疗后头痛由剧痛减为微痛，由全天持续痛减为数天仅有1次小痛；睡眠渐见好转，且能午睡；各症明显减轻或已消失。治疗1月余，缠绵已久之症日见向愈，故情绪亦由忧郁而渐趋开朗。
|医家简介|
黄文东(1902-1981年)，字蔚春。江苏省吴江人。幼承庭训，攻读古典经史，14岁考入上海中医专门学校，受业于孟河名医丁甘仁先生门下，1921年以首届名列第一毕业于该校。毕业后，返回原籍震泽镇悬壶应世。1931年应丁济万（丁甘仁先生之长孙）院长的邀请，返母校（是年学校改名为上海中医学校）执教，并任教务长之职，当时年仅29岁。任职期间，还担任《本草》、《黄帝内经》、《难经》、《伤寒论》、《金匮要略》、《中医妇科学》、《名著选辑》等教材编写及课堂教学。前后凡17载，直至1948年该校停办。执教期间，同时开业于上海武定路寓所。
建国后不久， 黄氏即主办上海市中医进修班、中医师资训练班。历任上海中医学院中医科教研室主任、附属龙华医院内科主任、上海中医学院院长、中华医学会上海分会副会长、上海市中医学会理事长、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副会长。1978年授教授职称。
黄氏著作颇多。建国前执教时主编的教材，已见上述。建国后撰有《丁氏学派的形成和学术上的成就》、《继承整理李东垣学说的体会》等论文20余篇。主编全国中医院校《中医内科学》教材和《著名中医学家的学术经验—–中国现代医学家丛书之一》。龙华医院整理出版了《黄文东医案》。
来源：摘自《黄文东医案》，上海人民出版社。